这位侯爷听说娘亲也去得早,现下亦同她一般,他也没有爹爹了。
容臻低低叹气站起身来,再瞥一瞥不省人事的小侯爷,她不再耽搁赶忙儿去叫人。
虽然临近春末,天儿煦暖。只再强悍的人,便是铁打的,这般湿冷冷的呆着,时间久了亦是要风邪入侵弄出病来!
听得那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路恒缓缓睁开眼来。他瞳仁幽暗,但神色清明。他并没有喝醉,他只是微醺。
下一秒,他毫不费力的坐起身来掉头看,只远远看见那一抹小身影,走得飞快小跑一般。
是那个丫头,那个惧他若小耗子遇见猫的小婢女。
她这是…要救他?
怕他会死?
路恒其实一早即知有人来了。习武的人耳聪目明,不论是目力还是耳力都远胜过一般人。
只一来,他懒怠不耐,懒得睁眼懒得动弹;
二来,心思重的人,惯于以静制动。习惯了不动声色,暗里观察他人。随时戒备,随时有如蛰伏在暗处的大猫。一个不对,就能一跃而起咬掉对方的脖子!
想到方才这小婢子细弱弱,怯生生的唤他。分明怕他怕得厉害!
是怕极了他吧。
所以见到他便似惊鸟,怕到没命的逃,怕到话都说不出身子都在抖。可就是这么怕他,这小雏鸟似的丫头却还是出手“救”了他。
路恒转过头,眼帘下垂,有轻微的波动之色自他俊脸上一掠而过。
这个丫头,她身上很香!
刚他们离得近,他闻得清清楚楚。
清新的,淡雅的,是他喜欢的恬柔馨香。一若他儿时记忆中娘亲身上的味道。那香味,他暌违多年,怀念多年,从不曾忘记。
少顷,他站起来,浑不在意拖着泥水嗒嗒,湿淋淋的长衫不紧不慢的走。
今儿他吃了点酒,跳进这荷塘不过是因他忆及幼时有一年的夏日,他调皮想玩水,悄摸儿跑去原先祖屋家门前的池塘。玩着玩着,人就掉到了水里。
把随后找来的他爹吓的,当即跟着跳进去。后来,他爹遂了他的意,抱着他在池塘里游水。俩父子玩得兴起,十分快活。
真说起来,在他幼年,他娘亲还在世的时候。他们父子曾经有过不少的欢乐时光。
如果早知道,他爹只得这些寿元,那他后来会不会对他好一点?
不会!
路恒猛一下皱紧了眉。
不能原谅就是不能原谅。
刺在肉里,长在心间。拔不出来,拔不掉了!
※
凉风习习,月色清辉。傅铮散步,顺路转去自家的桃林。桃花绽放的盛期已过,前头连刮了两日的桃花风,下了几日的雨。花儿零落泰半。
但仍有不少花儿留恋这人间春色,不舍离去。流连在枝头,花枝俏,花蕊含香,香芬醉人。
傅铮闲散踱步,穿行在林子里,鼻端兜满浓醇芳香。
但很快,他收住脚步,微是一惊神色讶然的看住对面不知是仙还是妖,是鬼还是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