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清爽之后,宁督公脸上终于好瞧了些,懒洋洋靠着大迎枕捡起炕桌上的绣活儿看。
“督公午饭摆在这儿么?今儿早上我蒸的糯米枣糕,用井水镇了两个时辰,这会儿正好吃。”乐游将粉彩寿桃的茶杯递到人跟前。
宁原道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你那两个丫头呢?”
“我让她们没事儿就自己在屋做鞋袜,多做些卖出去,也为自个儿以后攒嫁妆了。”
翠花自称是战乱丧家的孤女,根底尚且不算多清楚,翠微的性格极不安分,乐游怕她们惹事就让多做针线少出门。
况且两个姑娘都是适婚年龄,现在做活儿攒下钱日后也好说人家。
“你倒是乖觉。”宁原道施舍她一个眼神,跟看猫看狗没什么区别。
乐游不知道督公冷冷淡淡一句话是褒是贬,只好在旁赔笑脸。
两个眼生的内侍很快安排好菜肴,大概是得罪人实在太多,宁原道用的是银筷子。
月白道袍衣袖露出一截玉髓腕子,冷白的手骨节分明,执银著在甜白瓷盘子里夹起一块豆腐。
玉骨冰肌新雪琼瑶梨花般剔透颜色,乐游不禁看得入迷。
“看什么呢。”轻声细语诱哄一般。
如同蟒蛇捕猎前的麻醉液。
乐游激灵一下,忙道:“没看什么,您尝尝这糯米枣糕,妾身撒了桂花。”把碟子往督公面前推了推。
宁原道撩起眼皮扫她一眼,穿着浅蓝襦裙和牙白小衫的少女梳个妇人髻抿唇笑着。
他视线在她头发上停顿了一下,而银筷子自始至终都没碰过那碟子糕。
乐游不气馁,日后多换几回花样儿就好了嘛。
但宁原道不知哪根筋抽了,看她好态度心气儿反而更不顺,脸色一直跟冰砖似的,随便捡几口就撂下筷子。
这么着也不是事儿,乐游主动出击,笑吟吟地问:“督公,您有什么爱吃的和忌口吗?妾身问了小德子他们,都说不知道。您说一声儿,您爱吃什么妾身给您做。”
宁原道慢条斯理地擦手,“谁给你的胆子揣度咱家?”
“揣度”两个字太重了。
诛心之语入耳,乐游脸上的笑瞬间凝固,她无措地站起身,拧着手指辩解:“督公,妾身不是揣度您,妾身就是想……”
她终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只知道皇帝不能有喜好,却不明白打听督公饮食意味着什么。
“你想什么?想怎么刺探消息还是怎么下毒?”
宁原道起身钳住她下巴,迫使她仰着头直视自己眼睛,薄唇紧抿如喋血的剑刃。
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如杀人不见血的刀子。
说翻脸就翻脸,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这样了呢?
乐游惊惶委屈,她从没遇见过这样的神经病,只能语无伦次地辩白,“督公,我没坏心,我就是想对您好。”
情急之下连妾身都忘了。
“对我好?”宁原道语气嘲讽不屑,脸上是大写的怀疑。
乐游见此又气又怕,“我嫁了您,夫妻一体,我真是想对您好。”没说完就迅速红了眼圈。
宁原道明显愣怔了一下,他神色复杂地盯着乐游,少女清秀小脸上都是眼泪。
半晌,督公抛下一句“下不为例”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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