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多云,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雨。
敖山陵园西北角,一抹窈窕身影长久静立。她的目光落在冰冷的墓碑上,黑白照片里,英俊的男人微笑着,一如生前明朗。
照片下,寥寥几行,一笔带过:
“爱子陆明璟之墓
父陆建国,母梁明秋 泣立
2015年9月24日”
四年了,真快啊。
她都快三十了,他还是那么年轻……
永远,那么年轻。
灰暗的天空如穹布盖下,空气闷热而潮湿,掺着些许泥土的腥味。墓园里四下俱寂,黑白灰构成的世界里,多少有些压抑。
成荫靠着墓碑屈膝坐下,摸了摸冰凉的大理石,那寒意仿佛浸入骨髓。她自嘲地弯弯唇角,头靠过去,抱着手臂闭了眼。
或许是连日赶稿太累,竟就这么睡过去。迷迷糊糊做了许多梦,醒的时候,冷雨落在脸上,手脚一片冰凉。
腿已经麻了,动一下就好像被千只蚂蚁同时咬住,成荫倒吸一口气,皱着眉缓了会儿,然后才扶着墓碑缓缓起身。
有什么砸到脚上,毛茸茸的,她低头,才发现多了条薄毯。
她愣了几秒,目光又落到墓碑前,那里多了一束雏菊,两杯薄酒。
是谁来过了?怎么不喊醒她呢?她甚至毫无所觉……
成荫捂着眼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捡起薄毯,小心叠好抱在胸前。
“走了啊。”她没再回头。
天幕沉沉,细雨淅沥,山间起了薄雾。
隐约朦胧中,有人缓缓步出,远远望着那抹纤细的背影,目送她出了陵园。
……
陵园在邻市,回到蓉城已近九点。成荫这阵不想回家,直接把车开到了常去的那家酒吧。
进了门,吧台前的调酒师小程一眼瞧见她,十分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喊她“阿荫姐”。成荫略颔首,在他面前的高脚凳坐下,点了杯长岛冰茶。
小程调着酒,跟成荫说起酒吧近来的八卦,她左耳进右耳出,看上去有些意兴阑珊。
小程年纪不大,察言观色还是会的,见状便噤了声,偷摸儿给老板叶骁发了条微信。
老板秒回:【看着她点,别喝多了。】
小程啧了声,简直恨铁不成钢:【您就不过来看看吗?】
老板没再回了。
小程叹一口气,收起手机。
舞台的下方摆着圆桌靠椅,往上一个台阶,是几排半开的卡座。这里生意很好,几乎座无虚席,穿着制服的服务生举着托盘,步履稳健地穿梭其间,看上去秩序井然。
成荫单手撑着下巴,醉眼微醺望着舞台,恍惚间仿佛回到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阿璟在起哄声中上台,为她弹了首情意绵绵的《卡农》。如今物非人也非,那架旧钢琴已经被卖掉,舞台上的人,也早就不在了。
喧嚣声中,男人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一杯马提尼。”
沉沉的音色,带着点磁性。
成荫垂眸,余光扫见一只清瘦修长的手,白皙的皮肤上青黑盘踞,像是纹身。
光线晦暗不明,她微微眯眼,只能看个大概的形状,从虎口横过来,由粗转细,张牙舞爪的,像某种动物。
或许察觉到她的目光,那只手动了动,离开吧台。成荫侧过头,灯红酒绿中,一张脸撞入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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