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仪仗乐悬等物布置的极为皇家气派:殿内门槛角落处随意摆了几盆菊瓣洗式盆景,苏妙真先头还奇怪——何以这时候牡丹海棠都开得如此繁盛了?余光再看,那居然都是玉石翡翠红宝,雕琢而成的牡丹海棠。红宝作瓣,花色鲜艳;青玉雕叶,碧色将滴;又有象牙为根,黄玉为心,乍一看,便是真花。旁边更有一阔如折扇的堑花珊瑚盆景,色泽红艳,粗如人腕,颇为壮观。
如此精巧稀罕的摆设,此刻却一摆就是六盆,苏妙真心内感慨,这等天家富贵,难怪争皇位争得你死我活了。
正激动间,贤妃率诸位妃嫔跪地,各府内眷自然随礼,先向坐于正中间的皇后跪地行礼,皇后忙扶她起来。司仪女官便开始赞唱跪拜,一干各府朝贺命妇内眷齐刷刷跪地行礼,先谒过皇后。朝贺命妇又从班首依次在这内殿朗声喊道:
“成国夫人李氏携妾徐氏,敬谒贤妃殿下。”
“定国夫人周氏携女,敬谒贤妃殿下。”
……
如此轮番贺词,四品内的女眷见礼就足足见了一炷香,皇后便赐宴下来,二品以上的女眷得往贤妃居所钟粹宫去领宴,二品下四品上的诰命则被赐钞一锭。
王氏在二品下,便跪侯凤驾转离,再按顺序,前去领过赏赐,众家女眷正要往外退去,突地,一司仪女官过来传话道:“苏夫人留步,我们娘娘召您入内呢……”王氏愣了,那司仪女官笑了:“还有令千金,也请一同谒见……”
……
东西六宫大得超乎苏妙真想象。
顺着宫内甬道足足走了两盏茶时间,方瞧见那地基高达一丈,足有八楹宽度的钟粹宫。
司仪女官轻笑一声“到了”,苏妙真猛地抬起脸来看,这回,却是正儿八经地仔细看过这九重宫阙……
日头已经升到中空,照在人身上,已有早春暖意,但看见守备巡逻却目不斜视的侍卫,和往来传递却静寂无声的太监宫女,苏妙真莫名其妙地全身冷了起来。
她怔忪一会,司仪女官领着过了前殿和回廊宫苑,隐隐可见诸多诰命在内享筵,钟鼓司和教坊司的乐人百伎轮番献艺鼓乐,一派熙平。
王氏和苏妙真在后殿门槛处立着,那司仪女官进内回话,回来却让王氏进去,让苏妙真往钟粹宫后殿的左殿梢间候着。
梢间南床上设洋漆小案一张,摆了紫檀镶象牙架和霁青葫芦式宝月瓶一件,罗汉床下设一花梨云头纹百宝嵌座,旁边置放把一红木浮雕回纹圆凳。
苏妙真便坐上那圆凳,虽有些口渴,也不敢使唤宫女们奉茶,双手搁在膝头,恭谨直背,对着空荡荡的花梨木座和那罗汉床,好似这两处有人一般,静对敛色。
一年约二十的宫女掀帘进来,见她模样,先笑了:“苏姑娘可不必太拘谨了,我们娘娘最是宽柔的……”往她跟前一瞧,转脸骂道:“连盏茶都得让人催,差当得好极了。”
另一宫女忙进来送茶,苦苦哀求几句,“喜儿姐姐”长,喜儿姐姐短的,求这名为喜儿的年长宫女不要上禀。
苏妙真连忙欠身,轻声道:“这竟是我的不是了,怎敢惊动各位姐姐,还望喜儿姐姐不要恼怒。”
那喜儿听了她这几句话,先把她上下打量一番,苏妙真虽拘谨,但也大大方方地诚挚看过去了,那喜儿似喜欢她恳切不造作,过来说:“这样好的人儿,等会儿娘娘见了,肯定喜欢,”
喜儿提点便道:“怪道傅家夫人在我们娘娘面前提了苏姑娘你,想来自有缘法。”说着,喜儿自个儿往殿外去了。喜儿本该是好意,却不晓得她这话一出口,苏妙真心内惊骇不定,坐在圆凳上呆愣愣地,把那话翻来覆去想了好一会。
前几日镇远侯府被拒一事,苏妙真隐隐从黄莺那儿听了,她自个当时便松口气。倒不是她太看得起自己,实在许凝秋生辰那次,还有元宵那夜,让她肯定傅云天是个浮浪子弟,嫁过去不得不曲意献身。当日在许府,二人不过打个照面,他就那等作态,实在让人生厌。
记得刚刚,傅夫人在诸位诰命里和挨得贤妃皇后最近,想来是关系亲近的,还有傅云天,他曾从定国公府翻墙去许府的,定是很熟悉定国公府才能出入避人耳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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