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荆州地界儿后,路上就少了许多苗人土人和反叛贼寇。但依然炊烟断绝,几乎找不到粮食。四人路过了几个小州县,但基本都被流民吃空吃尽。
且因赵越北的官服在大火里烧毁,傅云天还是便衣出行,地方官员就死活不信他们也是官府的人。四人只能各自凑了些随身贵重物件典卖出去,但因是饥荒之年,这些物件少有人买,很是费了一通功夫,才在京山县换够草药粮食清水。
就连一驾骡车一匹老马,也是掏空了傅云天和宁臻睿身上的好玩意儿才买到的。
饶是有了代步工具,因宁臻睿的病情反反复复无法劳顿,一路上又死尸塞道,每日最多也就前进个一二十里。
走了快二十天,八月眼看着都要结束,秋分都已然过了,宁臻睿却始终不见好,襄阳城的影儿更也没见到。
苏妙真心下焦急无比,极想让傅云天或赵越北骑马先去襄阳城,通知官兵来迎驾,但被他二人一致否决。
一来宁臻睿无法行走,有时须得傅云天赵越北背着或抬着,二来流民无数,易子而食析骸而炊都时有发生,抢劫谋杀强x偷盗的事儿更是屡见不鲜,若只剩下一个通武艺的男子和苏妙真宁臻睿同行,紧急之时却只能保一舍一。
傅云天苦笑一声,继续道:“再说了五妹妹,眼下不太平,你究竟是个姑娘,要是路上有汉子想——”因见苏妙真横他一眼,傅云天忙道:“想占你便宜,到时候只剩下一个男人,怎么同时顾及你和七殿下两人?”
苏妙真忧心忡忡地瞅了一眼昏迷在车上的宁臻睿,天气渐渐冷了,他却仍高烧上火着。
她拿了把破蒲扇不住地给他扇风散热。直到磨破皮的手心里传来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她才稍稍嘶了口气,瞅向赶车的傅云天:“我穿得可是男装,又有这么些天没沐浴,臭得我自家都嫌弃,怎么会有人想占我便宜?再说,所谓饱暖思——现在可是大旱之年……”
傅云天见她语气还好,和并马过来的赵越北对视一眼,明知接下来的的话可能惹她厌恶,但仍劝道:“男人嘛,无论何时都离不得那种事的……”
苏妙真冷笑一声,傅云天忙转开道:“再说这世上好南风的男人多了去了……你是穿的男装也的确把脸全部抹黑,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你生得细皮嫩肉弱质纤纤……若再有常在妇人堆里混的,眼毒起来,能直接从你的身段举止辨出男女和资质……”
苏妙真淡淡道:“那你先前怎么没看出来我是女人?傅二哥你不是也常常走马章台的么?”
若在平常。傅云天焉肯受除了他内宠姬妾以外女子的气,就是傅绛仙他也是照骂不误——但此逃难实在是苏妙真被他拉出荆州城所致。
且这一个月来她路上半点没拖累他们不说,还不顾伤痛劳累地贴身照顾宁臻睿,日夜伴在宁臻睿身边,妥当周到至极;更在离开破庙前主动低头,同他和好……如此种种,傅云天早为这些存了愧疚感激与怜惜。
更重要的是,傅云天虽清楚什么叫“兄弟妻不可欺”,也始终践行——为此他在京中有段时间常常避开见面说话的机会,就是怕一个不能自制,冒犯了她……但究竟喜欢她许多年,故得知苗真就是苏妙真后的这些时日,傅云天在她跟前就越发直不起腰,大不起声。
此时就尴尬笑过:“其实我和鹰飞也疑心过,但一来生得单薄的男子也很多,三皇子府中就有几个那样的的戏子,二来你的声腔确是属少年人,三来,任谁也料不到——居然有女子如斯胆大妄为不守……”不及说完“妇道”二字,傅云天赶紧住了口。
苏妙真本觉得他说得有理,正在点头间,突听到最后一句话,心中抿唇吸气,把赵越北从马上叫了下来,两人换个位置,就赶着马哒哒地走到土路前头,看也不看傅云天赵越北二人,背影在翻滚的烟尘里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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