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格外的亮，凉凉的月光撒在身上，像是凝了一层霜，顾淮已经在院中徘徊了半个多时辰，依旧毫无困意。
巡夜的弟子已经路过了两队，见到顾淮也都没有多加问询，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走开了去。
“睡不着吗？”
苏柒的刻意压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淮回头一望，笑道，“是啊，睡不着。”
苏柒与顾淮并肩而立，同看着这一轮弯月，“担心四爷？”
顾淮点点头，“四爷毕竟受了伤。”
苏柒拍拍顾淮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四爷天启之力，这点小伤对她来说不过尔尔。”
“天启之力？”顾淮问道，“总听你们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苏柒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露出一个极怪的表情，他没有回答顾淮的问题，只是问道，“你发没发现，仙门众世家的家主和座主，除了咱们四爷，就没有其他女子？”
顾淮这些年在外独自流浪，也见过不少仙门世家的人，普通弟子里也有不少女弟子，但说起家主和座主，倒的确是没有见到过，他老老实实回答，“并没有。”
苏柒又问，“知道为什么吗？”
顾淮摇摇头。
苏柒道，“那是因为，金印和红印，根本无法印到女子身上。”
“哦……原来是这样。”顾淮了然的点点头，立马又觉出不对劲，“那四爷她……”
苏柒喉结动了两下，声音突然带了些许沙哑，“仙道各个家族皆延续千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降生一个灵力极强天分极高的孩子，他们生来身上就自带某个家族徽记一般的胎记，出生时这家的家主自有感应。他们是这个家族天生的座主，将来也是最有希望继承家主位置的，他们被称为天启者。在四爷到来之前，仙道已经整整三百年没有出现过一个天启者了。四爷的出现，是个意外，千年以来，从来没有天启印记出现在女子身上。那时魔王寂无忧势力日益强大，仙道已经渐难抗衡，所以家主只能想方设法将红印赐到四爷身上。”
顾淮有种不好的预感，脸色变了一变。
苏柒的声音愈加低沉，像深海里的暗流一般，“开始试了很多方法，始终无法成功，红印无论如何都无法赐到女子身上。后来家主遍览古书，才找到一个决绝的的方法——蚀肌碎骨，重塑血肉。”
顾淮只听这几个字，便觉得浑身发冷，“如何……才能……？”
“如何做？”苏柒苦笑，“林英与我前后被指派随侍四爷，我不知道她之前持续了多久，但光是我跟着四爷之后，这蚀肌碎骨就又进行了三个多月。这段时间里，每天早上四爷都被带到蛊园，服下灵蛊丹后扔到蛊坑里，被各种蛊虫撕咬，血肉被咬烂之后蛊虫就钻到骨头里继续啃食，直到奄奄一息才被救回，施以灵力高强男子的纯阳之血，再配上灵蛊丹，只消一夜便可复原，第二天再是如此，周而复始，终得新血躯，才成功印上红印。那时候我记得四爷……才七八岁的光景吧，白天是蚀肌碎骨之痛，晚上又是灵蛊疗伤之苦，但是她从来都不抱怨，家主也因此对她格外宠爱，后来四爷又以天生神力封印了寂无忧，此后仙道中人对四爷都十分敬重。没想到一晃眼，已是过去这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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