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飘飞三月里,东邬城青水江上石板桥来来往往的人步履不停,做糖人的手艺功夫引得孩童们一阵叫好,而此时一片岁月静好的三千世界,国公府的长廊里则锵然相反。
“老爷!小姐要醒了!”丫鬟呼唤的声音像是打破了最初的宁静,跌跌撞撞从屋子内向外冲了出来,得知消息的下人纷纷在外面来回走动,见到人就说:“小姐醒来了!小姐醒来了!”
此时屋子里榻上躺着的少女才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如玉般的手撑在床上将自己的身子支了起来,屋外有些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和錹锵声,都是人间烟火气的证明。
而她至今还记得,在自己阖上眼的前一刻耳边响起的宦官尖利的声音。
国公爷之女,谢婉,于新帝登基前一晚突染重疾,薨,时年二八芳龄,新帝为祭奠未过门的亡妻,举国哀丧鸣钟三日,追封谢家婉儿为孝忠皇后,忌奢□□。
沈郎,沈家郎,可真是薄情寡义。
“婉儿,你若嫁我,我必定以十里红妆,身骑枣红骏马,将你从国公府迎入这东宫,不知你可曾愿意,芳心予我?”
谢婉的脑海里沈思的脸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这段昏睡的时光就好似一场梦一般,将她不堪的经历全部抹去,再度醒来之时,她还是那个言笑晏晏的国公府小姐,而不是沈思之妻,太子之妃,所谓未来六宫之主。
“婉婉,你可算是醒来了,吓坏爹爹了。”
没等谢婉从过去的回忆中醒过来,一个身上还穿着朝服的中年男子便推门而入,情绪看起来似乎略有些激动,长长的胡须因为脚步匆匆而显得飘逸不已。
谢赋一下朝还没坐下歇口气就听见了下人报上来的谢婉醒来的消息,连忙往后院踉踉跄跄的赶了过来。
谢婉已经昏迷了一周了。
就连宫里圣上派来的医术高超的太医也拿谢婉这昏迷没半点法子,把完脉以后皆是摇头,说谢家小姐这病来的莫名,只能听天由命。
“婉婉,身子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的?”谢赋实在是担忧谢婉的身子,可又无奈于男子身份即使是父亲也只能隔着床帘隐隐约约的瞧见少女的身影。
即使谢婉此时看不见谢赋的神情,但却也能感受到他的焦灼,但她刚醒,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明明是在东宫饮下鸩酒,按道理来说此时应该毒发身亡驾鹤仙去,难道是说魂归旧土现在她已经上了天庭,可却又跟人间没有任何的不同。
她的闺房,每一寸都一模一样,就连床头的那个划痕,也是熟悉的触感。
“爹爹....女儿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啊?”
谢婉的眼里看似迷茫,语气中却又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似乎觉得眼前的这一切都还不太真实,也无法确定的说明这一切的缘由。
“傻妞,”国公爷叹了一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面色稍显难过,“这是你的家啊。”
家。
沈思曾经在飞花的六月对她承诺过,给她一个名为“家”的东宫。
“婉儿,以后东宫就是我们的家。”说这话的沈思至今谢婉还记得,少年郎身着白色长袍,薄唇微微上扬,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望着自己,将她最初懵懂的少女心给带到了不知名的漩涡里,从此沦陷,不叫人逃脱。
可就是这样一个似神仙一般的人,不仅夺走了她的心,还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当时她一心沉醉于即将嫁与自己心上人的欢喜中,竟不知国公府早已被沈思和自己那继母内外勾结暗地里架空了国公爷,就在她真正意识到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晚了。
御林军将国公府团团围住之时,谢婉还在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不会是沈郎做的,沈郎怎会如此这般对自己?她不相信,往日温情皆为做戏。
长桥沂蒙,谢婉不似她家小女子那般忸怩,斟酌着她开口说
“公子于我窗前念书,寄我拳拳之心,笔下文字皆为爱慕,百姓茶余饭后皆称公子与我乃佳话一段,不知沈家郎儿可愿意娶我为妻,从此妾伴君侧,莫问归期。”
那日的沈思依旧身着白衣,金丝绣镶边,修长的身姿无论走在何处都会引来女子钦慕的目光,而听到谢婉之言的他,往日里的清冷不再,愣了愣后说
“小姐何出此言,切莫折煞了沈某,这种话怎可由女子开口。”
沈思边说边往谢婉的身边靠近,俯下身子,两人的气息瞬间胶着,“扑腾”一下谢婉的脸就红了,刚想退后一步的时候就听见男子颇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不知谢家婉儿,可愿嫁于沈思?”
“予你红妆满城,锣鼓喧天,一生一世终不歇。”
私定终生,原为不耻,可却又一腔孤勇,拼了命想要站到他的身旁。
可当沈思从数位将领身后迈着步子踱出来面露着往日的笑意盈盈望着自己的时候,谢婉的心便在那一刻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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