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玉翠下意识顺着话问过去。
“寿郡王。”
玉翠闻言,有些困惑。
坦白说,她只依稀知道刚驾崩的这位老皇帝膝下有六子三女。至于谁得了什么封号,以及那些皇室旁支的爵位官职……她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了解。
贺元解释:“寿郡王乃大行皇帝第三子,素来以二皇子马首是瞻。此次几位皇子密谋夺权,他原也禁不住利诱,被拉拢进阵营。”
“不过,幸而悬崖勒马,转向投奔太子,这才保住一命。”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意味深长地看了玉翠一眼,勾唇下了结语。
“有时弃暗投明,也不失为保全之法。”
玉翠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人里里外外都看穿了。
贺元不是无的放失之人,他年纪轻轻就能掌兵,能撑得起人丁凋零的敬国公府,就足以说明他的心智远超本身年龄。
玉翠对他说的话都格外小心。
而这最后一句话,明显指向性就很强。
可无论如何,玉翠都不可能自己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没错,她是想解了身上的毒,不再受人辖制。可未必告诉了贺元,事情就能妥善解决。
甚至更糟糕的情况是,贺元可能真会把她毫不留情地送入大牢,以奸细罪论处。
事关性命,玉翠不能、也不敢轻易冒险。
她脸色苍白,慌乱掩饰:“这太可怕了,小将军,您千万小心。”
贺元审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许久,淡淡应了一声:“好。”
一阵诡异的沉默。
玉翠心里燥得慌,她本喝杯茶静静心,可不知怎的,恍恍惚惚就拿起了装酒的青釉剔花壶。
酒入愁肠,她本以为心里会舒快些,可谁晓得这酒的辛辣味实在扛不住。
只浅浅尝了一口,就呛得嗓子眼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本是低沉压抑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啼笑皆非。
玉翠苦着张脸搁下酒杯,抵触地将酒壶推远了些。
贺元唇边也浮现一丝笑意,轻拍她脊背问:“怎么突然想起饮酒了?”
“我就是就想试试,可是,可是……”
她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眉毛快皱成一团,十分喜感:“可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好喝。”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背抹泪。
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里喷涌而出,一半是因为被酒呛出来的;至于另一半,则是因为压力太大,有些崩溃。
离毒药下次发作,仅剩三天。
可王润那边的解药研制还没信儿,自己下毒的任务又不能真傻到去做。
也不晓得还能再活多久,只能掰着手指头过一天是一天。
这还不算,她还极有可能掺和进什么夺权漩涡了。
想想看,古往今来,掺和进这种事的倒霉蛋,有几个能善终?皇子皇孙尚且说杀就杀,她这种“蝼蚁”的命就更不值钱了。
玉翠想着想着,心下愈悲。
那青釉剔花酒壶又被她重新捞回来,满满斟了一杯,仰头就准备灌下。
贺元抬手拦下她,清了清嗓子,好笑又无奈道:“不是说不好喝么?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