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邀请你进去坐坐?”车厢之中,李从珂目光变幻,向坐在自己身侧的燕蔷薇问道。
燕蔷薇道:“邀请是邀请了,但我心系公......呃,相公您,所以还是先行婉拒了。”
听出了燕蔷薇转变称呼时的不自然,李从珂随即笑道:“蔷薇,我方才已暗自用真气在马车周围布置了一道气墙。修为在我之下的人,不管离马车多近,都听不到我们的交谈声,修为在我之上的人,也根本无需窃听,直接动手擒拿便可。所以现在你暂时可以不必如此了。”
燕蔷薇失声道:“公子又耗费了真气?”
李从珂道:“放心,还没有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况且为了稳妥,这点耗费还是有必要的。”
“公子是觉得这妇人有问题?”
李从珂几乎想也不想,就对着燕蔷薇点了点头。
燕蔷薇讶然道:“可我方才将药材交到她手上的时候趁机探查了一下她的经脉,并未在其中发现习武者的真气波动,公子是从哪里看出她有问题的?”
李从珂并未立即应答,而是反问道:“你不觉得她太容易对我们报以信任了吗?”
燕蔷薇道:“山野村民为人淳朴和善,似乎不足为奇吧。”
李从珂道:“即便是天生淳朴和善的人,也不会丧失最基本的好奇心理,可先前她问一句你答一句,之后就不再细细追问,并且问的还并非主要。蔷薇,换成是你,见到这样一辆看似不凡,实则有多处破损的马车,难道连一丝好奇心都不会产生?”
燕蔷薇道:“那倒是不太可能,不过这辆马车并非完全木制结构,内部有百花铁索贯穿连接,除非众多真气雄浑的内家高手倾力相攻,很难遭受重大破坏,公子是知道的。这些天追杀我们的高手不少,但多是从后方或两翼以箭矢、暗器等物进行破坏,未得近身,单看前面,眼力不尖的人,并不能轻易发现异常。”
李从珂道:“所以在你看来,她就真的只是个眼力不好,却热心肠的普通妇人?”
燕蔷薇摇头道:“若是公子坚持认为她有问题,我便不会将她当作普通妇人对待。”
李从珂笑了笑,突然一转话锋,道:“你方才似乎问了她的名姓。”
燕蔷薇颔首道:“她随夫姓,人称许氏,名中有二字,一为霜雪的霜,二为平凡的凡。”
李从珂道:“许霜凡,倒是个耐听的名字。”
燕蔷薇道:“听她说,她家以前是开面馆的,面馆用的牌匾却很奇怪,是她丈夫亲自刻上的,仅有一字,上部为草字头,下部就是她名中的凡字,即芃。她不懂这个字的意义,但因为是她丈夫亲自刻上的,也就一直保留了下来,从面馆带到了家里。其实我也不太懂,公子饱读诗书,可否为我解释一二?”
李从珂道:“我行其野,芃芃其麦,诗经中有这样一句诗,看来她丈夫是个懂得引经据典的人,用芃字来引申指代麦粉面粉,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燕蔷薇若有所悟,道:“听公子这么一说,我倒是挺想见见她的丈夫。”
李从珂手抚面具,淡淡道:“我却不怎么想见。”
“为什么?”
“因为如果只有她一人,就算真的有问题,会对我们不利,我也有一定把握与你脱身,哪怕她是十大门派乃至四大世家的长老级人物,亦然。但若是加上一人甚至更多,我可能就没有多少把握了。”
风,不知何时已停了。
人的脚步声,却在雪中越传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