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没听你小子说起过啊,什么样的道理竟能让你不左耳进右耳出,反而受用终生?”如听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奇闻轶事,好奇之下,沈司南直接将手中还未阅尽的星相古籍塞回了袖中。
沈星官于是道:“那时他说他想回到平山,先打扫祖宅,接回娘亲,然后找块田地种草插秧,编个大笼养鸡喂鸭,日子一天天这么过去。逢上收成好,能偷闲的时候,便再去买一头牛,骑在牛背上,带着娘亲做的干粮,吹着自己做的竹笛,从清晨到黄昏,从朝阳到繁星,步步,声声,直到老去。”
不难通过这些描述想象到对应的平凡生活,沈司南明白那种夹杂在平凡中的可贵,却仍是不解道:“这是他想过的平凡生活,是他的心,是他的道,何以令你受用终生?”
“爷爷果然也有错的时候。”沈星官笑了笑,道:“总想过平凡生活的人,无非两种,要么生来卑微,庸碌无为,要么经历了大风大浪,厌倦高山,甚至流水。这两样二十三恰恰都占了一头,出身卑微,却被站在权势顶峰的人推向风口浪尖,退不能退。他教会我的,不是无起无落或大起大落后对平凡安稳的一味痴心妄想,而是身在江湖、高居庙堂、活于底层的芸芸众生既难求也渴求的四字。”
沈司南颇受震撼,话至嘴边,难以出口。
倒是沈星官深吸一口长气,悠悠然道:“不忘初心。”
半晌后,沈司南终忍不住道:“很久远的以前,也有人将这四字隐秘地教给了我,我听懂了,只是到头来仍旧没有学会。”
沈星官问道:“那个人呢?”
沈司南道:“他?早成了黄土下的白骨,噢,不对,这么多年过去,兴许连骨渣都不剩了,仅有不上不下不增不减的意气。”
“意气,那种东西,不是要么消散殆尽,要么浩然长存的吗?哪会不上不下,不增不减?”
“屁!”
沈司南看着自己这位孙儿,突然罕见地说了句粗话,“该浩然长存的是正气,该消散殆尽的是邪气。可这江湖道,人间事,向来都是善恶不分,亦正亦邪,如黎明时响起的暮鼓,听一声便挥不去,谁还管上下,谁还顾增减?”
沈星官似乎懂了些许,叹声道:“难怪这天下总是治着治着就乱了,乱得莫名其妙,乱得匪夷所思,仔细一想,却又乱在情理之中。”
沈司南道:“天下皆治蜀未治,天下未乱蜀先乱。说到底,烂摊子的祸根大多还是出在那里。”
沈星官道:“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便是爷爷看中二十三的最主要原因吧。”
沈司南先点头,后摇头。
沈星官纳闷道:“难道还有我压根没考虑到的地方?”
沈司南笑道:“圣人千虑,尚有一失,怪不得你。怪只怪我也是近期才发觉他与川蜀之地几位影响力颇大的人物之间最大的不同点,那既是他的劣势,也是他的优势。”
沈星官忽地身子凑前,一副静心聆听的姿态。
沈司南遂道:“他有情。”
沈星官当即愣住,“这不是为人最基本的吗?花泪影,唐无双,唐铁霜,王建......他们几个,没一个是彻头彻尾的无情之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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