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君莫问（四）
道玄真人面无表情地向下望去，只见在两边人群之间，一个少年孤零零站在那里，眼光中有微微的紧张和畏惧，甚至连他的双手，也紧紧握拳，但他的面上，却似乎有着淡淡的笑容。
这个当真便是当年草庙村里那个资质平凡的遗孤吗？
他在深心处，叹息了一声。
“张小凡。”道玄真人缓缓地叫了一声。
张小凡身子仿佛轻颤了一下，慢慢跪了下来，低声道：“弟子在。”
道玄真人看著他，道：“旁边这些前辈，都是我正道中的高人，今次也是为你而来的。这位就是天音阁的阁主普泓，坐在他旁边是也是天音阁的长老普空上人，还有焚香谷的上官……”
道玄真人不能失了礼数，自然要把后面那些大名鼎鼎的人名都说上一遍，但张小凡却没有心思听下去了。一时之间，他的目光都落在了坐在最前方那两个面目慈和的老道长身上，那一身太极样式的道袍，白眉如雪，此刻也正向著他看来。
普泓位列天音阁四大长老之首，在天下素来与青云门的道玄真人，以及焚香谷谷主并列为三大高人，地位之高，远非他人可比。寻常修道之人，想要见他一面都难上加难，但此次却意外地破了百年之例，惊动无上法驾到了青云山上。
不要说是张小凡愕然，便是得到消息的青云门也是惊讶不已，由此可见天音阁对著意外出现的“大梵般若”真法外传，竟是何等的重视！
大殿之上，道玄真人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一片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著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
张小凡缓缓低下了头，注视著自己面前地下的青砖，深心处忽然幽幽地想著：这些道长，便是当年和那个普智一样的人吗？
远处，安静地躺在道玄真人旁边茶几上的烧火棍，仿佛也感应到主人心思一般，轻轻地有青光淡淡闪过。
“张小凡，”道玄真人缓缓地道：“现在我问你几件事情，你要老实作答。”
张小凡低声道：“是。”
陆子蕴听到这对话，捏紧了拳头，忍不住轻轻地喊了一声：“小凡……”她的声音极轻，除了在她身旁的林惊羽，只怕他人无法听到。
林惊羽听到她担忧的声音，右手不着痕迹的牵住她的手，宽大的袖袍遮挡住了他们的动作，陆子蕴浑身一震，轻轻回握，她真的……很担心，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吗……抬头，看到林惊羽通透明亮的双眼，陆子蕴想着再过不久，这双眼就会染上仇恨，心中抽疼起来，她忍不住，握得更紧了些。
“不会有事的。”
林惊羽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道。
陆子蕴点了点头，是啊……张小凡……不会有事的，那么有事的，又会是谁呢？再这样一个，碧瑶爱上秦无炎的世界里……
她将目光在这大殿上扫视着，待她看到一个人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会是……她吗？
且不管这边，道玄真人则开始审问张小凡了，他似乎想到什么，斟酌著语句，半晌，慢慢道：“此次东海流波山之行，有天音寺道友指认你在和奇兽夔牛交手之时所用的道法，竟是天音阁从不外传的‘大梵般若’真法，可有此事？”
张小凡没有说话，顿时玉清殿上的气氛，仿佛也有些微微的紧张。田不易不舒服地转了转头，却现所有的人都沉默地盯著张小凡。
空气中，仿佛也有些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轻轻地跳动著。
半晌，张小凡的声音慢慢地道：“是。”
“什么？”
顿时，大殿之上一片哗然，虽然早也料想到了这个答案，但从张小凡口中说出之后，天音阁人之中却依然是神色激动，只有坐在前面的普泓、普空，包括站在他们身后的法相，脸色丝毫不变，默然无语。
而青云门这里，田不易的脸色越难看，宋大仁等人的脸色也是苍白之极。在一片惊愕之中，只有陆子蕴和陆雪琪望著那个沉默的身影，一言不发。
陆子蕴将目光转向陆雪琪，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也正好看着她，突然她朝着她微微一笑，似乎做了什么决定，陆子蕴心中一震，盯紧了她，却见她一脸决意，终究是一言不发，罢了罢了，如果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陆子蕴又如何能改的了呢？陆雪琪其人，倔强如斯。陆子蕴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紧的眉头，松开了一些，但那眼里的疲惫，却从未消失。
一旁的林惊羽也看到了二女的交流，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道玄真人闻言皱了皱眉，目光微微向天音阁普泓神僧处扫了一眼，却只见在众门人的激动神色中，普泓上人却缓缓合上了眼睛，摆明了暂时不会开口。
道玄真人在心中冷冷哼了一声，转过对著张小凡，抬起手向著喧哗的众人示意安静。
他毕竟身分非同小可，很快的无论青云门下还是其他各派人物，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道玄真人缓缓道：“此外，还有人说，你手中的这根烧火棍，”说著，他伸手拿起了那根黑色的棒子，继续道：“上有魔教的邪物噬血珠，可是真的？”
又是一阵沉默，张小凡低低的道：“是。”
这一次，众人却意外地保持了沉默。噬血珠，这个充满血腥邪恶的字眼，竟然会出现在一个青云门弟子的身上！
道玄真人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道：“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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