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此一无所知,“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两夜。”
那真是有够久了,她这样失联,项目部那边一定很着急。
借着医院时有时无的微弱信号,谭孤鸿和项目部打电话报了平安,说明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安抚了一下听说地震后便一直担心她安危的王晓悦,和程浩然简短聊了几句。
回国的行程看来要暂时推后了。
她放下手机,看向坐在一旁的洛景明,不禁开口问:
“你不是回美国吗?”
“没有什么急事,况且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谭孤鸿承认他说得有理,如今外面兵荒马乱,他在这里陪着她,她很感激,只是有些话还是要挑明的。
“你把那把枪给我看一下。”
洛景明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言,从腰间解下枪递给她。
谭孤鸿握住枪柄,摩挲着冰凉的枪身,笑了笑:
“意大利伯莱格?怪不得射击这么准。”
他笑,“眼力不错。”
她二话不说,手上动作不停,套筒、弹匣、弹簧,转瞬将枪拆成了一床零件,手法干脆利落。
他微微挑眉,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她轻轻一笑,零件依次入手......装上复进簧、拉送套筒、装上弹匣、子弹上膛,抬手直接瞄准面前的人,轻描淡写道:
“弹簧加两磅。”
至此,洛景明脸上终于微微变色,不知是为了她的动作,还是为了她的话。
就这样僵持两秒钟后,谭孤鸿突然笑了起来,她指上微转,调转枪口,关上了保险栓,将枪扔给了他:
“那是电影台词,开玩笑的。”
洛景明抬手接过枪,未被镜片掩饰的双眸一片幽深,表情晦明不定,良久,他淡淡道:
“抱歉,我没有看过。”
“我呢,虽然不算擅长射击,但至少从小耳闻目染。”
廖老爷子少时参军,解放战争、抗美援朝还有后来的越战,打了半辈子的仗,她大舅是军人,二舅也是军人,连母亲生前都是军事理论方面的研究员。她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三岁玩子弹,五岁进靶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那天晚上他开的那几枪,完全没有瞄准时间,几乎等于盲射,能达到如斯精准的地步,枪法已经不仅仅是好而已。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从小爱枪如痴,玩过IPSC,甚至是经过长时间的专业射击训练,但是对着真人面不改色近距离开枪,这样的心理素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
洛景明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并没有生气,面上还是那样云淡风轻:
“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她摇头,慢条斯理道:“我的好奇心没有那么重,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过往,我没那么感兴趣。对我来说,你是梁老的外孙就够了。”
“然后?”他接下她的话。
“然后?没有然后了,”
她很无辜的摊手,他们并非同路人,不过是因缘巧合相伴一程,那么来从何来,去往何去,都不重要。
“哦,然后还有就是,谢谢你。”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谢谢你背我来医院,”她笑了起来,“老实说,能背动我的人真的不多。”
满打满算就两个,一个二舅家的堂弟,一个霍乔南,前者当兵倒是能抱她起来转圈,后者连三米都走不到,白瞎了那一身健身房练出来的腱子肉。
她清秀面孔上因着虚弱而流露出的难得几分温柔,他定定看了她许久,终于唇角微勾:
“我说过,你不如一只棕熊重。”
说罢,他掀开帘子走出了门,“我去买早饭,阿坤在门外,有事你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