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及甫还是不明白,静静地看着文彦博。
文彦博轻轻晃着椅子,道:“朱浅珍不能无功而返,不管是什么理由。”
文及甫有些明悟,道:“父亲是担心这样会惹怒官家或者章惇等人,引来他们更直接的报复。”
文彦博摇头,道:“为什么官家不派内监或者朝臣来?单单是这个朱浅珍。朱浅珍算什么,与太妃根本没什么关系。”
文及甫听着,眉头皱起,若有所思。
朱浅珍他自然仔细的调查过,否则哪敢在皇家票号身上捞油水。
朱太妃生父早丧,母亲带着朱太妃改嫁给朱浅珍的父亲,因此也改性朱,所以朱太妃与朱浅珍,是完全没有血缘的,礼法上的兄妹!
可,为什么是这个朱浅珍呢?他在朝廷里没有位置,根本没有入仕。
官家让他来的,还是章惇,是为什么?
警告,威胁?
文及甫头皮有些发冷。
文家在皇家票号做的事情,文彦博知道的不多,但却是文及甫一手操弄,真要是严格查办,足以将他们文家抄家!
他们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利用各种关系网,从皇家票号捞到了数十万贯,并且还贷出了上百万贯,这些钱都被文家以各种方式挪用,却又准备好了替罪羊,准备‘赖掉’的。
现在,他们拖欠的总额在两百五十万贯左右,也就是白银两百五十万两!
现在内里人都清楚,这皇家票号其实就是内库,该套用当今官家的钱,被查实了谁能讨得了好?
朱浅珍来到文家,是因为官家查清楚了?
文彦博注视着这个六儿子的表情,即便他不说,文彦博也猜到了不少。
他的摇椅不动了,双眸冷硕,道:“朱浅珍必须拦回来,晚上你好生招待,必须拿住他的把柄,确保他回京之后,为我们说话。但凡他说了一点坏话,我不得善终,文家灰飞烟灭。”
文及甫吓了一大跳,还有什么比老父亲不得善终更令他心惊。
文及甫噗通一声跪地,道:“儿子糊涂,连累父亲了。”
文彦博双手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向床边走去,语气冷漠道:“没有什么糊涂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之所以有这个处境,无非是时势变化,谁又能保证,哪一天时势又会回来?”
文彦博的话很简单,没有什么对错,只有权势变化。只要权势再次回到文家,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权势,就是绝对的对错!
文及甫听懂了,转身磕头,道:“是。儿子这就去拦回朱浅珍。”
文彦博已经上了床,有些缓慢,艰难的拉过被子。
文及甫恭谨的行礼,慢慢退了出去。
文及甫招来几个人,没理会院子里的哭闹,直接进了他的书房,与一群人密谈。
这会儿,朱浅珍的马车穿街过市,直奔城门口。
城门口似乎已经得到了信,正有一队门卫站在那,要阻拦朱浅珍出城。
马车的速度很快,伙计一直小心翼翼,见城门口站满门卫,有些担心的道:“掌柜的,怎么办?”
车帘是打开的,朱浅珍看着城门,神情不断变化。
他之所干脆利落的离开文府,就是笃定文家不敢让他就这么回京!
“还不够。”
朱浅珍自语了一句,不等伙计发问,冷声道:“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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