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电驴没有如上次那样停在宿舍门口，而是停在了校医院。
高鸿看到傅以商从交叉路口岔到另一条道去的时候就想问了，但莫名没问出口。
在路上后知后觉的尴尬，现在到达了极点。
“到了。”傅以商又恢复了原本和她半生不熟的语气，高鸿出于礼貌还是询问了下：“你要去看校医吗？那我先回......”
“是你，”傅以商双腿撑地走了几步把车停好，颠得高鸿连忙放下双腿，然后他微侧车身，偏头看她的腿：“你的手看起来是处理过了，膝盖应该还没吧？”
他怎么知道我膝盖受伤了？高鸿一愣，低头看了看膝盖。
裤子脏得那么明显吗？
黑色的裤子除了膝盖那里还有一点拍不掉的白灰，没能让人看出什么名堂。她颇为不好意思，一边下车一边说：“不用那么麻烦的......”
“呃......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主要就是......你今天是撞到我才摔倒的。”傅以商蹲下把轮上的锁上好，咔哒上扣，迅速利落。现在的路上的人挺多，校医院门口的小电瓶随便停的多了去了，傅以商还是觉得锁上平时都不会上锁的车会比较好。
会觉得心里比较踏实。
虽然也不知道不踏实在哪儿。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做涉案人员吧，面对受害者，良心没泯灭的总会带点心虚。
车尾箱的锁有点坏了，他拿包之后合上好几次都没成功。一旁的高鸿还在进一步疑惑：“我记得我是撞，撞什么......”
明晃晃的日光、流转的绿荫、嘈杂的放学校道、拥挤的人群、撞击的痛感、没头没尾的道歉，各种碎片涌进她的脑海搅和成芝麻红豆燕麦粥，她愣是没想起来煮粥的厨师是谁。
我今天撞人了吗？
还撞了傅以商？
个中细节她竟没留意。
“嘭！”车尾箱猛的被盖上，声响和高鸿脑海里忆起的碰撞重合起来。
当时坐在地上的高鸿什么都没想，被突然一撞脑子有点空，却莫名记清跟前是站着一双球鞋的。有点旧，但不脏，是她六一八年中大促看中的同个牌子，因为没买，所以记到现在。
她把那笔钱买了一双很漂亮的鞋子，尖头细跟，丝绒鞋面会浮动隐约的闪光，搭配着她的垂质长裤和缎面白衫，一进会场就被和她关系好的小干事们围着哇哇叫。
但她也记得走回宿舍的路上脚有多痛，行道树下镂空的地砖都跟她作对似的，逼得她带着红鼻子和花掉的眼妆走进人更多，路也更平坦的大路上。
她最后也没听到最想听见的夸奖。
弱水三千，她竟一瓢都取不得。
“先进去看看伤吧，班长，”傅以商有点无语的在高鸿面前挥了挥手，“要是把脑子给撞坏了我可就罪过了。”高鸿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眼傅以商的球鞋，不是崭新的了，应该穿了一段时间。想笑骂他几句，但要是真进去看医生好像有点小题大做，毕竟也就一点小伤，是自己走路不留心才撞的别人。
“还是不用了吧，我回去擦点药就......”
“班长，我刚刚在你发愣的时候已经挂了你的号了，前面没人，已经轮到你了，医生在等了。”“真的吗，我不信。”高鸿听他又在编，嘴快又搭了腔，但还是和他推门而入。
谁不知道校医院挂号机就在门口，他们刚连门都还没进呢。
“请看大屏幕。”傅以商移开一点，高鸿将信将疑的抬眼望去，屏幕倒映着她仰头看来的眼睛，有点探究，更多的是傻气。
当然是黑的，这个叫号屏幕一万年都不开一次，当我没来过校医院吗。
高鸿真是被逗到气笑，目光去找寻罪魁祸首：“真的，真的没有这个必要......”
“下一个，高鸿！”本就安静的空气炸出一声，走廊尽头的诊室传来医生气势恢宏的叫号声，把高鸿吓得原地哆嗦了一下。傅以商嘴角一挑，笑意不显，高鸿看着却觉得满是奸计得逞的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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