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咸不是质疑那个乡野神医——当然,质疑也是会质疑的,但现在他这么说不是针对大夫,而是针对这件事。
皇帝是被人陷害的,陷害他的人希望皇帝好转吗?
能陷害一次,当然能陷害第二次。
“还没看出有什么目的达成呢。”王咸嘀咕,“瞎折腾这一场。”
他嘀嘀咕咕的说完,抬头看楚鱼容似乎在走神。
“你想什么呢?”
楚鱼容漂亮的眼睛里有光影流转“我在想父皇好转醒来,最想说的话是什么?”ii
为什么想这个?王咸想了想“如果皇帝知道凶手的话,大概会暗示抓凶手,不过也不一定,也可能故作不知,什么都不说,免得打草惊蛇,如果皇帝不知道凶手的话,一个病人从昏迷中醒来,嘿,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有人觉得自己做梦,根本不知道自己病了,还奇怪大家为什么围着他,有人知道病了,死里逃生会大哭,哈,我觉得陛下应该不会哭,最多感叹一下生死无常——”
王咸兴致勃勃的又说了一堆,再看楚鱼容,竟然又在走神。
他哎哎两声“你到底想什么呢?”
楚鱼容看着皇宫的方向,眼神幽远飘渺“我在想,父皇,是个很好的父亲。”
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王咸没好气的皱眉要说什么,但下一刻神情一变,所有的话变成一声“殿下——”ii
“殿下——”
这一声唤在耳边响起,太子猛地睁开眼,入目昏昏。
这是天还没亮吗?他该上朝了!好险,他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说皇帝——
“殿下。”福清的脸在昏昏中浮现,“时候差不多了,一会儿陛下就该醒了吧。”
昏昏一瞬间退去,这不是清晨,是黄昏,太子清醒过来,自从那个胡大夫说皇帝会今天醒来,他就一直守在寝宫里,也不知道怎么熬不住,靠坐着睡着了。
他忙起身,福清扶住他,低声道“殿下只睡了一小会儿。”
太子嗯了声,疾步从耳房来到皇帝卧房,室内点亮着几盏灯,胡大夫张太医都不在,估计去准备药去了,只有进忠太监守着这里。
“怎么样?”太子低声问。
进忠太监道“还没醒。”
太子坐下来叹气,刚要说让胡大夫进来再看看,进忠太监发出一声颤音“陛下——”
太子下意识看过去,见床上皇帝头微微动,然后缓缓的睁开眼。
“父皇!”太子大喊,跪倒在床边,抓住皇帝的手,“父皇,父皇。”
听到喊声,皇帝茫然的视线凝聚在他身上,张张口无声。
这已经足够惊喜了,太子忙对外边高喊“快,快,胡大夫。”再握紧皇帝的手,流泪道,“父皇别怕别怕,阿谨在这里。”
或者是这一声阿谨的小名,让皇帝的手更有力气,太子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皇帝攥住。
皇帝似乎要借着他的力气起身,发出低哑的声调。
太子忙再次安抚“父皇别急,别急,大夫来了,你马上就好——”
皇帝从枕头上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太子,嘴唇剧烈的抖动。
“陛下,您要什么?”进忠太监忙问。
皇帝看着太子,他的双眼发红,用尽了力气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杀了,楚,鱼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