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的心跳有些乱:“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诺兰说:“在我动身前往圣玛丽恩教堂前,我已经把所有相关人的信息都查了一遍。”
“所有人?”
诺兰颔首:“瓦多佛家族所有的成员及支系,包括瓦多佛子爵的情妇和私生子;瓦多佛庄园的所有下人以及来往密切的其他人员;圣玛丽恩教堂所有的牧师、园丁、车夫,以及十八年来前去做祷告的人。除了这些,还有更多。唯一不甚明了的是莲夫人的背景和身份,她从东国而来,我只能查到她来多伦后的信息。”
白薇看着诺兰,指尖一寸寸变凉:“你……也查了我?”
“对。”诺兰没有隐瞒。
“所以你知道我过去在费舍尔身边经历了什么。”白薇脸上血色尽褪,“对吗?”
诺兰犹豫了一瞬,点头:“知道一些。”
“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还问我费舍尔待我如何。”白薇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想要问出些什么呢?”
一阵沉默。
片刻后,诺兰平静地说:“我受人之托,来这里找一个答案,事先做好功课是必须的。但就算我做了很多调查,也没法涵盖所有,总有事情在我的意料之外。”顿了顿,又道,“你就是我最大的意外。”
诺兰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在圣玛丽恩遇到本该死去的瓦多佛家女儿。他更不会预料到,活过来的瓦多佛小姐会有这样一副容颜。
白薇很快冷静了下来,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她抬眸望向诺兰:“那么你觉得,这个意外是好还是不好呢?”
“好。”诺兰说,“出人意料的好。”
白薇笑了:“也对,死人活了过来,对你找到答案大有帮助呢。”
诺兰微蹙了蹙眉,正要开口却被白薇打断。
她说:“我答应你,会帮你找到杀死瓦多佛小姐的凶手。我说了,就一定会做到。这段时间暂住在鸟居,叨扰了。”
“你不必这样客气。”诺兰说。
“很晚了,我该回屋了。”白薇脱下了外袍,叠好放在诺兰的腿上,“谢谢。”
诺兰没有动腿上的袍子,他只静静地看着白薇,目光如碧水,平和而澄澈。
白薇再看向那双清冽的绿眸,不再联想到旖旎与诗意。她冲诺兰点了点头,抱着胳膊离开了房间。
她还不忘帮诺兰合上了门。
房间内瞬间冷清了下来。诺兰坐在椅子上静默了一瞬,这才拿起了搭在腿上的呢绒外袍。他本要将外套放到一旁,无意间嗅到了一缕清香。白薇只穿着它不过片刻,上头便沾染了她的气息。这个味道很特别,清甜,淡雅却短促,一如它的主人,美丽,聪慧而机敏。
诺兰回过神,他看了看一窗之隔的卢克和安普,他们正在商量明天去费舍尔宅邸的事宜。诺兰敲了敲窗棂,对着空气低声道:“去瓦多佛庄园。”话音刚落,他又改了口:“去圣玛丽恩公墓。”
窗棂微微一震,有风掠过窗台,窗外的景象逐渐发生了变化。
窗外,夜幕沉沉,小雨绵绵,树叶窣窣作响,远风送来野兽的孤鸣。
鸟居正停在了瓦多佛小姐的墓碑前。
本该静谧的墓地上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喘息。有硬物铲入泥土,一下又一下,闷闷作响。诺兰坐在窗后,俯瞰着那个披着黑色长雨衣的人一铲一铲地挖开瓦多佛小姐的墓。
风大了些,刮掉了雨衣人的兜帽。红色的卷曲长发散了下来,其中一绺被雨打湿,粘在了那人火红的唇瓣上。
贝拉夫人把湿发掖到耳后,接着将铲子嵌入棺木,一把撬开了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