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音望着他,心在胸腔内跳得激烈,人却好似十分镇定。
“师父。”她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好听柔和的沙哑,“这是你让掌门师伯帮我准备的吗?”
宿修宁垂眸看了看她掌心的储物戒,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你身为女子,在青玄峰生活多有不便,为师如今才想到为你准备这些,有些迟了。”
陆沉音眨了眨眼,视线落在漂亮的白玉戒指上,抿着唇没说话。
大约是见她神色郁郁,宿修宁奇怪地问了一句:“你不是只有一根木簪?”他随手指了指储物戒,“这里面应该有可以让你替换使用的簪子。”
他的意思挺好明白的——你今后不用再因首饰或者其他身外物的问题而烦恼了,为什么看起来似乎不高兴?
是啊,麻烦解决了,为什么不高兴呢?
其实是高兴的,她心中一片熨帖安稳,可这安稳之中还有些难以言喻的酸涩。
“里面还有很多灵石。”陆沉音抿唇说道,“是师父的?”
“嗯。”宿修宁淡淡道,“欠别人的总是不好,你数出来一些,还了白檀吧。”
陆沉音:“……”
她真的很清楚宿修宁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他仅仅是在做他认为该做的而已。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一颗心为他而跳动。
她凝着他看了许久,问他:“那我欠师父的,是不是也不好?”
窗外吹来一阵微凉的风,拂起宿修宁过腰的黑发。
他琉璃般剔透的眸子落在陆沉音身上,和缓温凉的嗓音质感极好,动人心弦。
“我的便是你的。”他理所应当道,“待为师飞升,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是啊……他飞升了,他的一切自然由她继承了,毕竟,她是他的徒弟嘛。
陆沉音眼睛有些发热,她忍不住道:“也不一定都是我的,若之后师父又收了师弟或者师妹,到时我们自然是要平分的。”
她说这话时是玩笑的语气,但宿修宁的回复却让她笑不出来了。
“不会有师弟师妹。”他转过身,走向书桌的方向,云淡风轻道,“徒弟,你一个就够了。”
陆沉音心思难言,她低头看着掌心里的储物戒,只觉烫手得很。
宿修宁落座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云堆砌般的白衣柔柔散落,他单手支颌斜靠在椅背上,另一手执起玉简静静览看。
陆沉音站在门口,远远地瞧着他,轻声说:“祖师爷以前待师父,也像师父待我这样好吗?”
宿修宁似被这话勾起了什么回忆,他竟嘴角微勾,很浅很浅地笑了笑,那笑稍纵即逝,像陆沉音看花了眼一般,但她知道没有。
那样一个雪霁春来的笑,哪怕只看了一瞬,她这辈子也难以忘怀。
“师父待我,要比我待你更好。”他声音里难得有了一丝温惬。
光是从他的眉宇间,他的语气里,陆沉音就能猜想出祖师爷是怎样温柔的一个人。
能让宿修宁那般淡泊无欲的人那般怀念,青玄宗的祖师爷,又该是何等风采呢。
缓缓捏起储物戒,陆沉音将它戴到手指上,抬眼望着宿修宁的侧影轻声说:“我以后也会待师父好的,比祖师爷待师父更好。”
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宿修宁偏头望了过来,或许是角度问题,又或者是她存在心理暗示,总之她觉得,他这个眼神玉丽又温柔。
“好好修炼,便是对为师最好的报答。”他语速平和,一字一句,若清风云月,不染尘埃。
陆沉音笑着称是,转身离开正殿,妥帖地替他关上门。
站在门口,她低头看了看左手上的储物戒——
啊,一不小心,竟然戴在了无名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