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我也只以为她对我所有的帮助和善心,都是出于对顾昧生的忠心,出自君臣之谊。
可现在看来,其实并非如此。
她在锦王府从来不争不抢,淡泊超脱,任凭楚意一枝独秀,也并非是她要做无欲无求的女菩萨,而是她所欲所求之人不是赵墨白。
是顾昧生。
她和顾昧生之间有什么前尘往事我并不知晓,而她缘何未曾表露心迹我也难以猜想,只是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顾昧生这三个字,这个人,就只能成为掩于岁月的不可言说。
便是现今她肯如此尽心尽力的助我逃离锦王府,也是因为,她爱顾昧生,所以宁愿自己不痛快也要成全他的圆满。倘若易地而处,不见得我就会有她这样大度的胸襟气量,仅仅是在心中设想一下要将顾昧生拱手让给另一个女人,便足够我难受好一阵了。
过去我也会怨怪上天为何对我这样不公,没能让我生在一个清白人家,做一个普通的姑娘,嫁一个普通的男人,过完普通的一生。
可原来它待我并不薄,我的不幸是过去红尘欢场里的那些腌臜龃龉,与红颜薄命的温雪夕相比,与不露形色的沉念相比,我又何其幸运。
我还有来日可期,我也无须敛藏自己的情爱心意。
……
一路颠簸跋涉,刚入了夜怜儿就抵不过沉沉睡意来袭,蜷作一团憩在我身侧。
我揣着即将见到顾昧生的忐忑和欣喜,间或掺杂着对赵墨白的愧怍担忧,竟是怎么也无法入睡,只好动作轻微小心的掀开车帘,仰观夜幕下垂挂的星子月轮。
马车行进在一望无际的平地原野,看不见人烟烛火,便衬得满天繁星璀璨光明,替我们照亮悠悠长途。
我自小长在锦官城,至今唯一一次出远门,还是陪着顾昧生去南诏。他那时饶有兴致地告诉我年少时行军打仗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有趣故事,可惜我心有鬼胎,一边敷衍应付着他,一边走神盯着他深邃俊朗的眉眼瞧。
那夜银河如练星如萤,良辰美景好时光,夜幕与星斗皆在他身后,沦为了陪衬。
……
后来,我竟连怎么睡着了也不知道,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睁眼便见怜儿抱着个梳妆盒坐在一旁,问我:“姑娘,我们已经进入渝州地界了,就快要见到君侯了,你要不要梳妆一下?”
我从盒中拿出小铜镜照了照,镜中的自己素面朝天未施粉黛,比之从前有些憔悴浮肿,也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了。
有人曾说我是媚骨天成,生就一张狐媚妖艳让男人欲罢不能的脸。
做婊∣子时,那是锦上添花。一朝从良,莫说是我,又有谁不想洗脱过去身上那些腥臭的枷锁和桎梏?镶嵌在骨子里的风骚,我可以慢慢连根拔除,可怕成瘾的欲望习惯,我也能压抑克制,可这张脸,唯有这张被世人称作“天生娼妓”的脸,我非但无可奈何,甚至要仰仗着它才能博求来赵墨白和顾昧生的注意。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3页当前第2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