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名气很大,但论对蜀剧的贡献还是李存勖更大。
这位后唐大帝的人生因戏曲而丰富多彩,当上皇帝后他就沉浸在了蜀剧之中,甚至还给自己取了个艺名“李天下”,常常与戏子们一起粉墨登场。
谢蛤蟆再问:“既然你们以李天下为祖师爷,那你为何晚餐的时候给我们喝羊奶和马奶酒?”
一听这话,何谓呆住了。
曹玉清愣了一下,随即挥手一巴掌裹在了何谓脸上:“你你、你这个逆徒!你竟然敢在我大珠小曹戏院里头喝奶和马奶酒,难怪为师刚才连区区的吹脸都做不成,原来是你在捣鬼!”
这番话把王七麟听的云里雾里,他不明白奶和李存勖有什么关系。
谢蛤蟆给他讲解了一下,原来因为李存勖好戏,后唐戏子们的地位空前提高,不仅可以随时出入宫廷,最后竟干预起了朝政,于是整个后唐成了戏子的舞台,大臣们反而成了观众。
这让文武百官勃然大怒,毕竟自古以来戏子都是下九流的东西,现在戏子竟然骑在了文臣武将的头上?甚至出现了将军孤坟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的社会风气。
忍无可忍,后唐大将李嗣源发动叛乱,李存勗率军平叛失败,他决定在汜水关与李嗣源大战,结果大战之前他的从马直指挥使郭从谦突然发动叛乱,李存勖出战,杀死数百乱军,最终被流矢射中,死于关内。
这是史时,但在民间说法中李存勗乃是三国猛将吕布转世,勇猛无比,他中了流矢后并不畏惧,为了显示勇猛他直接将箭给拔了出来,然后为了进补他又喝下了一碗人奶——
人在重伤之下不能喝奶,喝奶会造成血崩。
然后李存勖就这么被崩死了……
所以以李存勖为祖师爷的蜀剧戏班子便非常忌讳奶,戏子们从在他画像面前磕了头开始就不能再喝奶了,甚至这种戏班子有奶娃面前不开幕的说法。
何谓在晚宴上招待王七麟等人喝奶和马奶酒,这是犯了忌讳的。
或许曹玉清刚才吹脸失败与他们喝奶没有关系,但忌讳就是忌讳、规矩就是规矩,曹玉清肯定不能自认技艺不精吹脸失败,他正好将责任推给何谓。
何谓还要狡辩。
王七麟指向座下的曹氏说道:“她有没有参与?”
何谓一呆,俊俏脸蛋上顿时只剩颓丧之色:“大人开恩、师傅恕罪,小人一时鬼迷心窍,竟然……”
“你你你你要气死我!”曹玉清一脚踢开他,嘴唇哆嗦满脸恚怒,“你勾引师娘?你你你,你竟然敢——你这逆徒、你这逆徒啊,你竟然敢这么做!你怎么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事情要乱套。
曹氏满怀凄楚的说道:“王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为何血口喷人?您要逼死奴家吗?”
王七麟摇头道:“夫人莫非也是戏子出身?很会演戏呀,不过演技却是差了一些。”
“刚才曹班主吹脸失败,戏班子下面所有弟子仆人全大惊失色,只有您冷静如初。”
“而且,你不该坐在本官旁边的,你或许不知道本官洞察力甚是敏感,所以当你每次看向何谓的时候,我都注意到了。”
“从咱们坐下开始,何谓出现,你一共看了曹班主十二次,却看了何谓三十五次。何谓更是频频看你,他看你更多,四十四次。”
这些数字自然是他瞎编的,不过他确实注意到了何谓和曹氏异乎寻常的眼神交流。
他和绥绥娘子眼神交流都没有这么多!
所以要说两人之间没有奸情那他绝对不信。
还有一个小细节他也注意到了,吃席的时候曹氏是出来见过礼的,见到了他们喝奶喝奶酒,可是她却对此一语不发,自然这件事里也有她参与其中。
曹玉清怒视曹氏叫道:“阿敏你这是、这是为何!”
他紧握双拳,满脸涨红:“为夫自认对你不错,咱们无后,为夫甚至没有因此而纳妾……”
何谓叫道:“师傅,此事与师娘无关……”
“你娘比的闭嘴!”曹玉清挥手给他一巴掌,“你还有脸叫我师傅?你哪里来的脸啊!”
“我我我,我当日,当日就该让你被那些大乞丐揍,就不该管你!不该收你为徒!”
何谓痛哭流涕,曹氏面容惨淡。
这是他们家事,王七麟不想管,说道:“你们二人竟然联手谋害曹班主,这件事明日你们自己去衙门……”
“莫要如此。”曹玉清急忙说道,“大人饶命,大人,他们两人不能见官,一旦见官这是杀头的罪!”
徒弟勾结师母谋害师傅,这在重视孝道和伦理的新汉朝是重罪,毕竟太狩皇帝就是以孝治国。
曹玉清赶走弟子和仆役,最终戏台空荡下来。
他呆了一阵,情绪从愤懑逐渐平息为丧气。
叹了口气,他走过来黯然的说道:“让大人看笑话了,其实小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说着他扶起何谓苦笑一声,“我一生无子,把你当儿子养的呀。”
他又看向曹氏:“夫人——你一生不求吃好穿好,只求养育孩子,享受为人母之乐、给岳丈传承血脉,可是我、我少时为了练戏伤了身子,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但是你们何必非得要我的命?你们卷一些钱财偷偷离开便是,何必要砸了咱戏班子的招牌、要我的命!”
凄楚的说完这番话,他对王七麟等人连连拱手:“还请诸位大人海涵、还请诸位大人帮忙,此事乃是小人家事,能否让小人来处理他们两人?”
小奴逻抱着双臂冷笑道:“你要饶过这一对狗男女?”
曹玉清苦涩的嘿嘿一笑,道:“这位兄台想必没有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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