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师气死了。
他感觉很丢脸,赶紧给身边人使眼色把憨二拖走。
围观百姓不明所以倒是激动了,他们纷纷叫嚷道:“听天监逼死人了!”
“当官的强抢民妻,逼的丈夫撞门而死!”
“这汉子真血性啊,就是脑袋瓜子不灵光。”
徐大一脚上去将门给开了,见此他不屑的瞪了憨二一眼道:“什么水平?”
他们呼啦啦冲进院子,院子中积雪未消,屋子内外静悄悄。
王七麟侧耳倾听竟然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他皱眉问道:“陆师,你们堵门的时候,里面有人吗?”
“都在里面!”陆师说道。
徐大肩膀上的冥鸦振翅高飞,像一支黑箭般穿进正屋。
“不对劲!”
王七麟快步跟进屋里,屋子门窗关闭的严严实实,里面有几十人坐在一起围着一个已经熄灭的火炉,有的倚靠在椅子上,有的抱着双膝缩在椅子上,有的蹲在椅子上。
他们张着嘴巴,表情各异,有的在笑、有的在瞪眼怒叱、有的打哈欠。
然后一动不动。
全冷了。
尸体已经僵硬了。
冥鸦绕着他们飞了一圈,最终站在一具尸体的脑袋上看向王七麟。
一屋子姿态各异的尸首张着嘴巴,一只冥鸦站在一具尸首上……
徐大下意识的倒吸一口气,这次真是倒吸的凉气:“都死了?怎么回事?”
陆师一怔,他先看向屋子里的门窗,说道:“我知道了,是煤烟中毒!你们或许不知道,煤炭燃烧会产生一股无色无味的毒气,人吸了这毒气先是浑身无力,然后逐渐的会死掉。”
王七麟沉声道:“你说的是一氧化碳中毒,这不可能,人要煤烟中毒得在睡眠中进行,你看他们的姿态,他们是在烤着炉子热烈聊着天的时候,忽然集体暴毙!”
“那他们是中了什么毒?”徐大问道。
王七麟阴沉着脸摇头:“封锁驿所大门,不管衙役还是百姓,不准进来!”
后面进来的汉子看到这一幕吓得腿都软了,徐大嘲笑道:“就这胆子还造反呢?”
那大汉悲愤的叫道:“我不是害怕尸首!我是害怕公子遭难!公子!公子!”
其他人跟着冲进院子吼叫。
刚刚被掐人中掐醒的憨二得知驿所里的人全死了后顿时崩溃了,他大叫道:“公子呢?公子也死了?为什么会这样!我要给公子披麻戴孝!公子真可怜,连个后人都没有就死了!”
旁边的青年要安慰他,他抓住青年流着泪说道:“卢俊才,公子最喜欢你,等他出殡你来做孝子,知道吗?”
青年愣了愣,这话不好接:拒绝会被弟兄们骂作冷血无情,接受他爹会怎么想?
本来负责维系治安的衙役听说驿所里死了人顿时也着急了,一个个赶紧往里冲。
王七麟扔出自己的铁尉令道:“去把仵作和本城捕头叫来,另你们关闭大门,谁都不许进谁都不许出!”
衙役班头拿到铁尉令往刀上一贴,赶紧抱歉:“喏!”
驿所有小牢,王七麟阴沉着脸找去,逐渐听到一声微弱的呼叫从地下传来。
黄君子的声音。
他没死!
王七麟闻声而去,在小牢里找到个机关,拨动之后牢房地底开门,露出个洞穴来。
黄君子被关在下面,奄奄一息。
青年卢俊才抢先跳下去伸手在他鼻子上试了试,随即松了口气:终于不用扮演孝子贤孙了。
确定黄君子活着他开始悲愤的嚎叫:“公子啊,谁把你折磨成这样?公子你挺住,我马上叫大夫!”
黄君子伸手抓住他衣服,哆嗦着嘴唇说道:“呃、呃……”
“你先别说话,蓄积力气、千万别睡,”王七麟也下来了,“我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了。”
陆师关心的说道:“不错,公子你万万不能入眠啊!”
徐大说道:“他要是挺不住了想闭眼睡觉,那一定要用大嘴巴子抽他!”
黄君子看到众人到来正要歇一口气,听到这话硬生生的睁大了眼睛。
他困难的说道:“饿,饿,我饿!”
王七麟恍然:“你是饥寒交迫变成这样的?快点去烧点热水!”
几个粗汉斜着搭了个人梯,将黄君子给滑溜着送了上去。
见此王七麟挺诧异的,这些人对黄君子可是真的好。
黄君子被送上院子后使劲吸了口气,他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然后一条壮汉来了个恶狗扑食扑到了他身上,搂起他来就嚎啕大哭:
“公子,你死的好惨!我给你报仇,我给你披麻戴孝!卢俊才当你儿子给你扶柩,你放心的去,丧事我们给你办的漂漂亮亮!”
黄君子被他压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张开嘴直翻白眼。
憨二仰天痛哭:“公子死不瞑目!我要让听天监以血还血!”
陆师忍无可忍甩手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再折腾下去他们真要给黄君子送终了。
卢俊才这青年很机灵,他去厨房先烧水,烧出温水后给黄君子喝了两口,又剁了些姜末混合白菜心煮了点汤。
连喝水加喝汤,黄君子总算缓过来了。
王七麟钦佩的说道:“我以往小看你了,没想到他们这么折磨你,你都没有招供。”
黄君子愣了愣,我倒是想招供,可没人来逼供,就把人扔到地牢里不管了,我想招供也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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