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七麟走来她笑道:“叔叔今晚喝了多少酒?是否要喝一碗醒酒汤?”
王七麟摇头道:“喝的不多,无需……”
徐大暗地里肘了他一下,急忙打岔:“七爷喝的不多,这酒量不行啊,娘子你要是炖了醒酒汤赶紧来一碗,啊不,把锅端上来,七爷刚才在路上还说想喝汤呢!”
绥绥娘子抿嘴一笑,真把一小锅的醒酒汤端了上来。
王七麟的脸上表情当场就呆了。
万幸这汤很好喝。
绥绥娘子又对其他人说道:“那我请你们喝一碗糖水吧?刚熬的冰糖秋梨汁,味道很好。”
这时候得知他就是听天监铁尉,屋子里坐着的一群人纷纷冲他跪下,人不少,有老有小足足十口子人。
王七麟扶起老人问道:“你们遇到什么事了?”
他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外在,精气神很差,老人憔悴、孩子惊惧,这应该是一大家子人,看他们穿着是苦力人家,每个人的衣衫都有补丁,汉子们皮肤黝黑手有老茧,妇女们不施脂粉、发型粗糙。
果然,一个老人眼含热泪说道:“求大人救命,我们买了凶宅,宅子里头闹鬼了!已经闹鬼好几天!”
“慢慢说,怎么回事?”
绥绥娘子在桌子上点燃一些贡香,又给一家人添了糖水,见此几个孩子赶紧去喝。
王七麟抿了一口,甘甜不腻,一股梨子的清香直沁心脾,喝一口糖水满心甜。
老人道:“请大人明察,小老儿唤作润老倌,几年前我们一家是从关外投奔亲戚而来。但亲戚家光景不好,所幸小老儿和家里的孩子都有几分力气,便在城里给人扛包送货,赚个力气钱,省吃俭用,最终好歹也给孩子娶了媳妇,还在半月前买了一幢房子。”
“我家人多,得买大房子,可府城里房子贵呀,我们一直买不上,然后大约半个月前,中秋之后有人卖一栋二层木楼,它在天权镇西北角,位置不大好,可价钱却低廉。”
“好叫大人知道,小老儿家都是本分人,并不敢贪图便宜,当时便问那卖房人为啥房子卖的便宜。可卖房人是我大儿的伙计,他说看我家人多却连个房子都没有就可怜我们,半卖半送给我们这座木楼。”
“小老儿轻信这话,满心欢喜的去与他置换了地契、房契,还以为总算有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小窝。”
“可谁成想,这屋子闹鬼啊!我们住进去开始,楼里楼外就闹腾!脚步声、叫骂声,很嘈杂很吓人!”
“我们去找人,却无论如何找不到人,我们问左邻右舍,左邻右舍却吱吱呜呜,不肯见我们,倒是一个孩子跟我们说,这房子里面死过人,是个凶宅啊!”
老人说到这里潸然泪下,不过他过去几天应该是哭的太厉害,如今连泪水都流不出来。
一条大汉闷声闷气的说道:“求大人做主,俺们是外乡人,在这里一直受欺负。平时欺负俺们倒也没什么,可是不能拿房子这样的大物件来欺负人,俺一家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攒了钱就想买个宅子,哪知道买的是个凶宅!”
或许是想起为了省钱所过的委屈日子,婆媳们哭了起来。
绥绥娘子换了几支香,屋内也换了一股香味。
老汉擦了擦额头满含歉意的说道:“对不住,大娘子,我们做工的身上臭……”
“老太爷这是什么话?来,这里有几包点心,你们收下,回去给孩子打馋虫。”绥绥娘子把准备好的点心递上来,孩子们一人一包,高兴的合不拢嘴。
王七麟看了她一眼,道:“好,带我去你们家里。”
老汉急忙又要下跪,王七麟扶住他道:“老人家万万不要如此,这是我的本职,你休要折煞我。”
但他的三个儿子还是很实在的给他跪下:
“多谢大人给俺家主持公道,俺们知道被骗以后去过衙门,可衙门却,唉,他们不管。”
“二哥别说这些了,谢大人就对了,别的别说。”
王七麟说道:“你们快起来。带路,我今晚一定给你们解决这件事。”
一家人连连作揖,连连道谢。
临走之前,孩子们又仔细的闻了闻,但碗里糖水丝毫不少。
绥绥娘子爱怜的抚摸他们的脑袋说道:“以后想找吃的喝的就来姨姨这里,过几天姨姨这里会有一个和你们差不多年纪的小朋友到来,他是个聪明的小孩,你们会成为朋友的。”
马明全程一脸茫然。
七镇以七星命名,但并不是如北斗七星一样分布,而是簇拥在一起,所以天权镇与天枢镇之间并不远。
另外王七麟还雇了个马车,这样速度就更快了。
到了天权镇西北角,王七麟掀开门帘让他们下车,然后问车把式道:“多少钱?”
车把式胆颤心惊的看了眼马车内,然后吞着唾沫说道:“大爷你看着给就得了,这个、这个我我我……”
王七麟递给他二十个铜铢,道:“那麻烦你了,你先走吧。”
车把式又看了看他们,赶紧上车走人,走的时候将平日里掖在衣服里的护身符拿出来挂在胸前。
周边都是低矮民房,以茅草屋和木屋为主,他们穿过两条狭窄的街道,润老倌指着前面一座上下七间的二层小楼说道:“那就是小老儿的家。”
小楼里有昏暗浑浊的光芒,隐隐有影子从窗户上闪过。
润老倌的妻子惶恐的说道:“咱们离家之前明明没有点油灯呀,是谁点的油灯?”
王七麟问道:“一群孤魂野鬼吓唬人而已。”
这时候徐大忽然问道:“老人家,你们的房契与地契放在哪里了?”
润老倌一愣,问道:“驱赶鬼怪还要房契和地契吗?”
王七麟看向他,他挤挤眼笑道:“对,我得让他们知道这是你们家,让孤魂野鬼都知道这是有主的人家,这样他们以后就不会再来烦扰你们了,否则这屋子风水不好,赶走这波鬼,怕是还有鬼来上门。”
润老倌感激不已,连连作揖说道:“房契与地契被我藏了起来,就藏在屋门门槛里,门槛拔出来下面有暗格,谁都不知道,我也是巧合发现的,呵呵。”
徐大笑容可掬的点头,王七麟说道:“老人家,你们先待在这里。徐大、沉一,跟我走!”
声音渐冷。
沉一摸着光头狐疑的问道:“还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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