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长渡对这件吉服的印象极深刻,不仅仅是这件嫁衣是她送给傅凉舟这么简单。
前朝时傅凉舟在朝廷内外一致逼迫下嫁给她,戍守随州多年的宫长渡匆匆赶回御京,她在御京根基不深,那时傅凉舟又势微,她那庶父柳然又敷衍了事,一场婚宴办得极不成体统,大大的委屈了傅凉舟。
那会儿明桢女帝对傅凉舟的芥蒂更深,她担心留在御京更生变故,匆匆忙忙的带着傅凉舟奔赴随州。
后来她登基称帝,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傅凉舟为后,她专门挑了这千金难求的缂丝鲛织罗和血烟织做成的凤袍,百名绣工日夜赶工,足足弄了两月有余,才在封后大典的前一天制作修改完成。
这件凤袍精美到穷奢极欲,配饰凤冠无一不巧夺天工,又因着傅凉舟身子弱,她担心这些东西累赘压的他太累,嫁衣温暖防寒却轻薄不压身,配饰精巧繁复贵而不重。
这一身凤冠霞帔足足筹备三月有余,将她数年来积攒的家底掏了个精光,无数朝臣看不过眼,上奏指责她昏聩挥霍,傅凉舟身边的人都看不过去了,当年简宁也跪在她面前劝她收敛。
宫长渡当时是这样说的:“凉舟当年嫁我已是委屈,早年曾听得崇佳女帝极爱重她的凤后,为其倾尽内库打造吉服,如今我的凤后便不能比崇佳女帝的凤后差。”
简宁犹自反对:“殿下向来喜素衣简妆,如此奢靡吉服,也未必能讨得殿下欢喜。”
宫长渡轻笑:“但凡凉舟所喜想要之物,我穷尽天下都会给他,但这不代表他不喜欢的就能不给......我宫长渡的凤后,他可以不喜欢,但别的凤后有的,他不能没有。”
宫长渡曾经也怀疑过她是不是太霸道,也想过这样强迫傅凉舟未必能得他喜欢,可是今天看他站在这吉服面前的样子,忽然就觉得自己做的对。
这套凤冠霞帔虽然奇珍,却也不好存放,鲛织罗易生褶皱,血烟织怕潮易脱线,存放之时稍有不慎就会毁坏,而其他各种配饰也多存放禁忌,为此这些东西往往需要专人小心打理。
可这会儿傅凉舟站在那里小心翼翼的更换嫁衣上悬挂的防潮香包,用毛刷小心清理上面的灰尘......
如此娴熟利落,显然是经常打理,又精心仔细,可见他对这些的重视。
傅凉舟皇室帝姬,天下间奇珍异宝见过无数,比之嫁衣更加精美奢靡之物亦不少见,他对这些如此上心,显然并不只是因其珍贵。
宫长渡又有些后悔,两年来,除了这一身凤冠霞帔,她竟然未曾再做过其他的东西给傅凉舟,她曾经放出的豪言成了一个空口白牙的笑话,而傅凉舟甚至没有对她一分怨怪,仍然尽心侍奉辅佐,帝姬之尊,百般委屈自己。
我对他还是不够好,难怪他不爱我,宫长渡这样想。
她走神间,傅凉舟已经将最后一点收拾好了,看到宫长渡站在门口,当即笑了一下,迎了过来:“陛下得空了?怎的站在门口?”
他一边跨出门来,一边弯腰去穿鞋,被宫长渡一把打横抱起来:“地上寒凉,为什么不穿鞋?”
傅凉舟乖乖的给抱:“内库物品怕灰尘,穿鞋会留下泥灰,不好打扫。”
宫长渡板着脸教训:“脏就脏了,你喜欢再给你做十套八套都行,为这个沾凉气,病了还不是自己难受吗?”
傅凉舟揽住她的脖子乖乖点头:“嗯,也没有多凉......”
未央宫常年环水,房屋下面都有夹层,方便泉水流过,秋冬之际,只要启动机关,就能通温水,下面温暖,根本不会受凉。
宫长渡:“到底是地面,宫里温水刚刚通,一时半会暖不过来,让陆平给铺上绒毯,他是怎么......”
“别,”傅凉舟很少打断她,这次倒是任性了几分:“绒毯易掉毛,粘在衣服上,不好打扫。”
那缂丝鲛织罗是绒丝织就,摸起来比动物胎绒更加细软舒适,可这料子易积灰粘毛,不好打理。
宫长渡冷着脸:“我说陆平这般心细的人怎么会忘记铺毯子,又是你这个主子调皮。”
傅凉舟被她说的心虚,被丢在床上也不敢说话,宫长渡伸手轻轻捏了他的脸颊一把:“以后再不听话,就掐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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