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沣谈吐行事温润彬彬,可他的心真的不是这样的。暮儿忘记了最重要的,他是所向披靡的将军,武功绝顶的剑客,而这两种人最受不得的就是挑衅。
看着暮儿坚定的眼神,佳人拉住苏锦沣的手臂,柔声道:“王爷,不过是个丫头,何苦为难她呢?”苏锦沣侧目看她:“这丫头的主子是我的王妃,我若与她伉俪情深,你在她面前比这丫头在我面前还低微。”
暮儿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她的猜测没有错,王府里的确还有一个女人,一个无名无分却为苏锦沣专宠的女人。她举目看着这个叫“蔓漓”女人,美、柔,日日伴其左右。
“王爷,她再卑微也是条生命,虽然她说的不多,我也听明白了。您既然选择了娶她做王妃,那就要他成为苏家的人啊。不管什么祖例家训,就算是家徒四壁的平民,也是小礼成后方算真正入门,您让一个女人,而且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女人,新婚之夜便凉了心思,您就没想过这一生,她要怎样度过吗?”佳人双手拢住他的腰,淡淡的蹙眉,这一颦一簇之间,心如坚铁的男人也该被熔化了。
这话提点了苏锦沣,他沉下眼神,静思一阵,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她便把手抽了回去,又为他把腰带履平。
他指着门口两个丫头,道:“你们俩别在那里看热闹了,给蔓漓准备早膳。”
听到吩咐,俩人匆忙跑到他面前:“是,王爷。”
暮儿瘫坐在地上,手一松,宝剑“叮”一声落地。
还没来得及走,苏锦沣似乎又想起什么,看着两个丫头:“今天这里有五个人,蔓漓从不搬弄是非,这事儿暮儿自然不会说,如果有第六个人,哪怕是个鬼知道,你俩就拿着这把剑自裁了吧。”依旧的轻描淡写,两人却瑟瑟发抖忙叩头。
向晚晴依旧端坐,苏锦沣接过暮儿递上来的喜称挑开盖头,露出她俊秀的面庞,虽是劳顿了一天,又一夜未眠,透着血丝的双眼遮不住她的幸福。六月天热,新房又未开窗,额头的汗珠花了精美的妆容,浓妆艳抹与微施粉黛之间,还是自然清新来的更美。她浅浅一笑,右脸颊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锦沣。”向晚晴轻唤他。
他微笑的脸上略有思索的痕迹,道:“戊时进宫面圣,皇上颁诏书敕封王妃,你的身份与之前不同,还是与其他王妃一样叫王爷吧。”
向晚晴点头,“知道了,王爷。”
暮儿的心里却像翻了五味瓶。到现在苏锦沣竟然没有怪罪自己,反而还对向晚晴这样客气,虽是和乐融融,她却被冷汗湿了后心。
“按祖制本王该亲自为你更衣,实在是笨手笨脚,我自己的衣服还要别人伺候。”苏锦沣说着,从衣架上拿过一套赤红金色蜀绣的丝质裙裾,“本来就是个形式,我这把它交给暮儿,也算是过了我的手,好吗?”
向晚晴一直抬头看着他,轻轻点头:“但听王爷安排。”
“那就好,”苏锦沣把衣裙递给暮儿,侧目看了她一眼。只是一个眼神,暮儿立刻低下头不敢对视,双手举高将衣服接过。她不知刚刚他看着向晚晴是否是含情脉脉,可瞥自己这一眼似一把尖刀,就怕对视上会刺伤眼睛。
“那你好好伺候娘娘,更衣之后到前厅用早膳。”苏锦沣倒背过双手,吩咐完暮儿又对向晚晴道:“我在厅里等你。”
向晚晴起身,福身作揖:“送王爷。”
苏锦沣搀起她,道:“自己府上,你不必如此约束,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王府的主人了,你我无须多礼。”
暮儿已经习惯了苏锦沣如此面具般一成不变但却迷人的微笑,入王府前,她觉得这是一种友好或者他天生来就是笑模样,可现在,这种温文尔雅的笑在她看来却是藏刀的皮囊。目送他走出新房,暮儿已经是满头冷汗,只怕这皮囊里不仅藏了刀,还掩藏了他的心。他就像一汪水,初看来清澈透底,而那不过是皮囊伪装成的,伪装之下只怕深不可测。想到这些,她不由自主握紧了手中的丝绸裙裾,心中默默起誓:“晚晴姐姐,只管做你雍容华贵的硕王妃,剩下的事情,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