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叶怀蔚起身扬长而去。
“……”林沐白看着手中的书卷,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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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林沐白、叶怀蔚五人一行先于弟子们下了山。
沿途观望风土人情,走走停停,于十四日到达莫寻镇。
一干弟子于今早兴高采烈地赶来,早先预订好的客栈已然人满为患。
灯节从十四起持续三天,林沐白一行赶来与弟子汇合后,天已擦黑。
街上已经张丁结彩,挂上了形态各异的灯笼,火光点点,映得黑夜恍如白昼。
一群弟子巴巴地望着街上的热闹,已然急不可耐,各个眼神发亮,目光征询地看向各自的师父。
“行了行了,”叶怀蔚第一个开口,“都去吧,瞧你们一个一个的,在山上可把你们给闷坏了。”
其余几位也都发了话,叮嘱一番,便让诸位弟子自个儿撒欢去了。
五人奔波七日,累的累,饿的饿,便也都散了,各忙各的。
林沐白对灯节无甚兴趣,用过饭后进入房间便要休息了。
吹灭了几盏灯,屋内暗下来。林沐白望着窗外的灯光,思绪翻飞。
有多久了……
上一次来逛灯节,是什么时候……
几百年了吧……
有几个一百年了,林沐白不敢去数。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莫寻镇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许多事都已面目全非,唯这灯节,一年一度,不盛不衰,长灯长河,似是召唤,似是码头,唤着远行客,拥着归来人。
半晌。
“悦儿……”林沐白轻唤出声,“你回来吧……师父想你了……”
虚空长夜,无人应声。
五百年了吧,林沐白想,把上官悦心赶走,已经有五百年了。
林沐白曾在无数个黑夜里辗转反侧,入梦尽是血色,她最爱穿的素白罗裙,都浸了红色,身前之人跪地哀求,浑身颤抖,极尽哭诉,都不曾引起他的一丝恻隐,不改他的厌恶、恼怒分毫。
“林沐白,我也曾是你最疼爱的弟子,你也曾对我极尽温柔……为什么,你既已心动,却视我的真心于无物……”数不清的夜晚里,林沐白梦中听着上官悦心的质问,心脏钝痛。
林沐白张嘴,想要否认,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无助地望着梦里的自己一次次地施法,不遗余力,剜向上官悦心的血肉,抽丝剥茧般地剔掉她身上的灵力。
“啊——”一次次痛苦的呼喊质问,在五百年的日夜里,犹如当年剜在上官悦心的身上一样,剜在林沐白的心口。
林沐白怔愣出神,抬手轻抚自己的眼角,触手却一片湿润。
“呵。”林沐白摇头苦笑,似是极度厌恶如此不堪的自己,可眼泪就像决了水的堤,一股一股地,顺着面庞流下。
终于,似是再也忍不住无尽的思念,林沐白对着虚空哽咽出声,渴求道:“……悦儿,师父不好,我们不再计较往事了好不好,……又是莫寻灯节了,你回来吧,师父带你去看灯……”